黄昏街头的舞步

有人说，没有布宜诺斯艾利斯黄昏的夜晚就不能那样地跳探戈舞。是的，只有在阿根廷，我们才能如此探戈。探戈在阿根廷是一个动词，描摹出这国家的声声心跳，而它的起源地博卡区，又怎能错过?

色彩依旧，喧闹依旧。这个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地中海风情的街区，与书中描述的一百多年前的景象并没有太多不同。五颜六色的洋铁皮或者木板搭建的房屋依然高低不一地堆满了卡米尼托街，马戏团的小丑、街头探戈舞者、兜售艺术作品和贩卖马黛茶杯的摊贩随处可见，窗台上不时探出一个个弹着吉他，或拉着小提琴，或演奏着手风琴的民间艺人的塑像。石砌的路面滑溜溜的，街边的壁画、浮雕和路口的雕塑似乎都在清晰地记载着当年港口的繁华故事和探戈的起起落落，就连酒吧、餐厅的招牌、售卖商品的商标也纠结着摇曳的探戈。毫无疑问，这里的一切，都与探戈有关。

布宜诺斯艾利斯华灯闪耀的夜晚远比阳光明媚的午后更加迷人。黄昏的卡米尼托街上，撩人的探戈名曲缓缓响起，有点忧伤，还有点惆怅。循声而去，街头拐角处，一对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女正在翩翩起舞。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礼服的英俊男人右手搂着曼妙女子的纤纤细腰，两眼直视前方，开始滑步，脚步沉稳。而女子在流淌的乐曲中则犹如配角温顺地随着男人旋转，两人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地滑动着双腿，交臂而舞，忽快忽慢。他舞步优雅，飘逸、洒脱;而她舞姿矜持、高贵，落落大方。眼前的探戈深沉华丽，谁又能想到，原始探戈充满肉体及欲望的挑动，曾是“下流东西”?

从坏名声开始

“传统的探戈是属于黑夜的”，的确，探戈在诞生之初确实没有好名声。19世纪中叶的博卡码头日益繁忙，于是，大批海员和移民开始聚集在港口的大小客栈和市郊。长期海上漂泊的孤独和背井离乡的苦闷，使得他们成为港区形形色色酒吧和妓院的常客。久而久之，一种表现离愁别绪、孤独、伤感、苦闷、彷徨等情绪并夹杂着男欢女爱、失恋的苦痛、向情敌报复的得意情节的舞蹈形式开始在下层人群中渐渐流行，这就是最初的探戈。有人说那本是属于男人之间的舞蹈。在肮脏拥挤的小酒馆里，围观的人们啧啧称奇，起哄喝彩，只因两个男人随着莫罗查的节拍，在敏捷地跳着探戈舞步。他们为争宠女人而开展的角力，不知怎么后来就发展出了一种充满力与美，而又带有性暗示的舞蹈。也有人说“一个哥儿们，加上他的情妇，在老城区的一个酒吧或者街口，演绎一段痛苦忧伤的故事”，这四样就是探戈的基本要素。不论如何，最初的探戈与昏暗小酒馆以及挑逗的舞步是密不可分的。

1912年阿根廷平等政权的通过，令探戈进入了社会高层。当时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上流社会，雨后春笋般地开设了各种探戈沙龙，这股热潮很快由南美洲蔓延到纽约、伦敦及巴黎，探戈开始在全世界疯狂流行。奢华的1920年代，一个右手永远拿着一根燃烧的香烟的叫做卡洛斯·加戴尔(CarlosGardel)的男人，用沧桑而沙哑的嗓音开启了探戈的歌曲时代，他把歌剧的演唱风格融入阿根廷音乐中，把探戈完全带出了烟雾缭绕的昏暗小酒馆。之后，探戈很快成为了欧洲上层最时髦的交际舞曲。1946年，在贝隆夫人的推动下，探戈迎来了又一次的黄金时代，并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

热烈而不失优雅的探戈音乐，就像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市气质一般，有南美的激情亦带着欧洲的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