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我们爱的足迹,源于太平洋逶迤的海岸,飞越大西洋广袤的水域,横穿英吉利悠悠的海峡,定格在渔舟唱晚的爱琴海畔。在欢快的希腊乐曲声中,烫金的夕阳,绚丽的彩霞,见证着我们神圣的誓言,如至纯至美的天籁,飘飘袅袅地融进了一尘不染的海岛暮色……
夜色降临
第一乐章:庄严肃穆的快板,雅典
从伦敦出发,到达雅典市区的时候,已是下午晚些时分。宝儿选的饭店,就在雅典卫城的脚下。站在房间的阳台上,西北望,便是巴特农神庙。当然,这样的近水楼台远远不够遏制我们心中的饥渴。安顿下小做洗漱,我们便冲了出去。雅典不愧为历史文化名城,紧挨着卫城的竟是一条长长的街头书市。书市是应时下旅游的需要,还是常年这般守候着卫城,不得而知。只见鱼贯而至的人群,或游客或居民,踩着被树梢剪碎了的夕阳,徜徉在书市,不时地拈起一本或新或旧的书看上两眼。那份幽幽的书香,顿时弥漫在你的左右。街头一角,有人在慷慨陈辞地演讲。可惜我们只听懂了两个字节:GAMMA和SIGMA.
卫城和神庙,就那样稳稳地坐在我们面前的小山上,淡然而安详。金色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它们,平添了一份神秘。因为时已晚,只有我们两个“围”城外面的人急着进去,不见任何人从城里出来。这给如此闻名遐尔的的古迹增添了一份难得的静谧。沿着那段承载过无数沧桑岁月的石阶,我们往小山上走去。身旁,大片的橄榄树林,虽曾经风与雨,血与火的洗礼,依然倔犟地陪伴着这座古城的兴衰,这是怎样的一种忠诚!难怪希腊神话把它和雅典娜联系起来,奉之为圣树。微风吹过,树叶飒飒的声响,和着林间鸟儿婉转的歌唱,煞是悦耳动听。
穿过一小片落寞的树林,扑入视野的是豪气万丈的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面前,是美轮美奂的蔚蓝,火红与翠绿交织的自然画绢;身后,是古城内沉睡了四千多年的辉煌历史和文明。震撼,充斥着我们的感觉,压得我们说不出话来。忽然,一阵高亢而飘逸的花腔女高音从远处传来,分明是卡拉丝的歌喉!在那一瞬间,生命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们自己,神经已经完全被自然的力量,人文的力量,音乐的力量掌控着。不知为什么,我的眼角湿润了。是不是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我到过很多个国家,走过很多个城市。只有在希腊的雅典,每个地铁站里播放的都是交响乐,至少我到过的每个雅典地铁站如此。于是,我才明白为什么卡拉丝真正地是属于希腊,而注定不会是美国;我才明白为什么雅尼最成功的音乐会,是在他阔别故里后返回的雅典的ACROPOLIS,而注定不会是在北京的紫禁城。有史可查的希腊文明,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500年。这片土地,不仅滋生了博大精深的神话,还养育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荷马。因此,虽然现在的希腊是欧盟中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走在雅典的街头,我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敬意。如同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很骄傲自己来自中国!
雅典 PLAKA
PLAKA,可以说是我在雅典的最爱。雅典的历史古迹,尤其是其间遭遇的血雨腥风,于我轻微的生命而言,实在是过于压抑和沉重。仿佛是圆明园,总让我感到无可救药的痛。虽然,痛苦有时也是美丽的,但,只要我能选择,我还是不愿意去触摸这样一种美。所以,对于后来在雅典古迹的游览,我不想去记录。相反,PLAKA给我翻开的是雅典的另外一面:愉悦,轻松,祥和;美景,美酒,美食。一条条曲径通幽的街道,被姹紫嫣红的花,芳香馥郁的花,星星点点地装扮着;更不必说那些深浅不一,千姿百态的爬墙虎。不时地,有街头艺人,多是手风琴手,来到身旁,给你即兴演奏一首欢快的曲子。
于是,你会由衷地感慨:生活多么美妙!人们来到PLAKA,主要是购物和美食。购物,让我无趣。美食,却是能击倒我心中的所有防线。而地中海的气候,在初夏的日子,尤其适合人们在PLAKA的户外就餐。晚上,花前月下的意境自不需赘述;白天,也一样地耐人寻味:蓝天上骄阳似火,找到一处雅致的餐馆落座,不经意地抬起头,担保你看到的是郁郁苍苍的荫凉,间或跳跃着几点亮色,原来是鲜艳的橘子挂在枝头。
除了棕榈和橄榄树,雅典种的最多的可能就是橘子树了。大小街道和街心公园,绿荫下,常常是落满了熟得过头的橘子。雅典的春天,我想,也一定因此满城尽飘橘花香。我是北方人,早先对橘子树一无所知。那时读屈原的《离骚》,被他有关橘子花浓郁芳香的描写弄得丈二和尚。第一次亲身体会,还是在斯坦福大学。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我和宝儿懒懒地坐在斯坦福校园的一个角落。
随即,我便不自觉地开始贪婪地呼吸甜丝丝的空气,以为其间挥发的是茉莉的幽香。可是,转眼一看,四周并不见什么低矮的灌木,倒是几颗高大的橘子树,正罩在我们的头顶:淡雅的白色的小花在树叶间若隐若现,几颗青涩的橘子已经羞答答地露出了头……
MYKONOS的夕阳
第二乐章:优雅舒缓的小步舞曲,MYKONOS
MYKONOS是宝儿选定的。从雅典到MYKONOS的飞机上,翻着那本宝儿带来的有关MYKONOS的导游手册,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这能是个好地方吗?书上讲,MYKONOS以同性恋著名,以派对著名,坦白地讲,以我行我素著名,这好像与我和宝儿的生活理念大相径庭。坐在接我们去饭店的车上,我还是在将信将疑。
进了饭店的那一刹那,我所有的疑虑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宽敞的玻璃门窗外,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滚着一团巨大的火焰,正燃烧在深蓝色的海平面上。一艘帆船,对着那异彩流光的方向,正扬帆启航。我和宝儿不禁狂喜,扔下包裹,冲到阳台上,生怕一抹晚霞,一缕青烟,在我们扑捉到它们之前,消逝在夜色里。这样灿烂的夕阳西下,我们以前也许经历过。但是,这次的感受,因为这次特殊的旅途,也升华成别样的不同。在MYKONOS的第一个晚上,我便心悦诚服地爱上了她。
第二天起床,宝儿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门窗。我躺在床上,满眼都是湛蓝湛蓝的天。想必杜牧的“镜天无一毫”描写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吧。于是我也急着跳下床,以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虽说秀色可餐,但我对早餐从来马虎不得。好在饭店的餐厅里,诺大的玻璃窗正一览无余地对着海。于是我和宝儿在那儿慢悠悠地用完了丰盛的早餐,然后才挎着相机走出了饭店。
从饭店出来,通向海边的是一条细长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极其有味道(后来发现,MYKONOS的路,几乎都是这般地妩媚,如出一辙。)小路两旁是紧挨着的民居,拾阶而上,小巧玲珑,错落有致。一株株葡萄,在这得天独厚的气候里,恣意生长在小小的院落里。高高的架子上能看到米粒大的葡萄在晨曦里闪烁,而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也似乎变得透明。
哦,还有一只懒猫在架子的一头半闭着眼睛,仿佛在打坐。葡萄架子下面,或是老人在读书看报,或是主妇在飞针走线,亦或是孩童在嬉戏。晨风拂面,花香宜人,仿佛画中游。沿着这样一条诗情画意的小巷走到头,便是渐渐开阔起来的水域,那就是爱琴海了!
风车
前日在雅典PLAKA街头叹为观止的“一枝红杏出墙来”,如果移民来到MYKONOS,那真要成了小巫见大巫;因为MYKONOS的街头,简直就是花的海洋:参差不齐的花藤和绿色的枝蔓,争奇斗艳,几乎装扮着临街的每一栋门庭和每一道院墙。而MYKONOS的街道,如同迷宫,迂回曲折,纵横交错。据说,这样的设计有它的历史渊源:早年海盗猖獗的时候,MYKONOS的居民就是凭借着这样的街道逼得海盗成为瓮中之鳖,束手就擒。
如今这些密密麻麻的街道,奢侈地享受着地中海的阳光,空气,和平,更加滋养着数不尽的花团锦簇。于是游客不仅不忍离去,也不能离去,鳞次栉比的“花街柳巷”,三转两转就把你转得心智不清,哪里还记得回家的路?好在我和宝儿形影不离,想“始乱终弃”都没机会。
MYKONOS岛上最神气的树,估计就是枝繁叶茂的无花果了。无花果树在MYKONOS,如同橘子树在雅典,也是在街头巷尾自由地生长着。树下,熟透了的无花果,失落地躺在阴影里,无人问津。不知道这些果子,是否期待着有朝一日,也被装扮得体体面面,贡上超市的橱窗。不过,这些无花果,好像没有什么味道。我尝过两个,都是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宝儿笑我,古人王戎7岁就明白的道理,我这把年纪了还要以身试法。
MYKONOS的海滩,沙质并不是很好,跟巴哈马的银色沙滩更是有天壤之别。但水质倒是可望巴哈马的颈背,起码比北美的好很多。站在浅水滩,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鱼群绕着我的脚踝追逐着,尽管那只是些普通的小海鱼(在巴哈马,则会是让你咋舌的鱼种)。但这种玩儿水的乐趣,对于海边长大的我来讲,足以让我望梅止渴了。我就这样在浅水里踢踏着前行,宝儿则在沙滩上陪着我斯斯文文地往前走。
不过,比我更野的是另外一位游客。他穿着一条短裤,在深海的峭壁处攀援下去,手里拎着一根丝绳,最下面挂着一个小而锐的器具。面对我的好奇,在岸上观望他的女士跟我解释说她先生想下海给她抓回一条鱿鱼。可惜,这条意念中的鱿鱼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也没有上钩。但我想,即便那位先生最终空手上岸,他的太太也该感到很幸福了吧。
碧海蓝天
我们路经一位老婆婆,正依着一艘斑驳的橘红色的小船清洗着一条橘红色的鱼。鱼,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我问她是不是刚乘着这条渔船打渔归来,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了些什么我一点儿没听明白。婆婆脸上的痕迹,让我相信她一生中的很多时光,都是在这大海上度过。风里浪里,可是这艘单薄的小船给了她生命的慰籍?祝福婆婆晚年安详!
假如你的房间看不到日落海面,不要担心。MYKONOS有一个热闹的地带,人称“小威尼斯”,可供你和别的游客一起陪着夕阳醉去。那儿同时也是观赏MYKONOS的五座风车的佳境。在MYKONOS的最后一天,我和宝儿就是在“小威尼斯”,酌着两杯香槟,看着落日隐去了她最后的一抹余晖。除了品酒抒怀,那儿也是就餐的好去处。
我俩在MYKONOS的最后一顿晚餐,就选在“小威尼斯”背面的一家餐馆。餐馆处在一个小广场的一角,广场中懒洋洋地躺着两只肥胖的塘鹅。塘鹅,在MYKONOS,基本上丧失了自力更生的能力。我们一边用自己的晚餐,一边瞅着塘鹅享受着餐馆的侍从递过来的小鱼。塘鹅用完了御膳,便开始亲切地用脖子去磨蹭侍从的屁股。不知这是不是塘鹅用来表示“感谢”的体语,更不知道它最后为什么张大了口去“咬”侍从的衣襟和手。
难道是因为侍从后来怠慢了它,转身去和顾客交谈?只见侍从一边继续和顾客聊着,一边牵过塘鹅的脖子,抚摸着它的头和长长的嘴巴。塘鹅便这样依偎着侍从,显得温顺而满足。侍从和塘鹅,成就了MYKONOS一幅动人的剪影。
幸运的是,导游手册中提及的同性恋、药品和派对,我和宝儿都没有碰上。想必这些霉菌,得到盛夏的旅游旺季才会蔓延到MYKONOS。但是,手册中提及的游客会被MYKONOS的商家欺生一事,我和宝儿倒是略有感触。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和宝儿在一家吧台点了两杯冰咖啡,慵懒地坐到室外的大帐篷下面,看看山,看看海,看看天,看看彼此的笑脸。
结帐的时候,侍从返回一堆硬币。他知道我们从美国来,所以他试图用50分冒充1欧元给我们。宝儿看出他的雕虫小技,立即把那些硬币,包括那个“1欧元”作为小费还给侍从。正所谓以欺人之道,还治欺人之身。不知侍从有没有从中学到一课:欺诈,并不会创造出真正的财富。如果没有,恐怕只好委屈他一辈子在餐馆跑前跑后了。
废墟
第三乐章:(往事)如歌的行板, DELOS
从MYKONOS出发,随游艇在浪尖儿上颠簸四十分钟,你就来到了DELOS。希腊神话中,DELOS是太阳神阿波罗诞生的地方。公元前426年始,法律上就不再允许有人出生或者死亡在这里,以免亵渎神灵。现在游客在岛上滞留的时间,也不得超过5个小时。
如今的DELOS基本上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尤其是当你踏上这个岛的第一刻,发现连个卫生间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据我所知,这个岛上只有一个卫生间,在离泊口相当一段距离的博物馆里面)。但就是这样一个荒岛,两千五百年前,曾是爱琴海域最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之一。遗憾的是,公元前88年起,持续20年的MITHRIDATEAN战争把这个曾目睹过无数富贵,奢华与权力的港口终变成了一堆废墟。
不光文明开始把DELOS逐渐地遗忘,一场霍乱还葬送了岛上原有的一个圣湖。而那个圣湖,正是阿波罗和他的孪生妹妹,月亮女神阿尔特弥斯的诞生地。如果没有人解说,难以想象,在如今那个中心长着一棵棕榈树,四周用石头堆积成的小院墙里,曾有一位圣母生产了一双儿女来掌管后人的日月星辰。
沿着一条残缺的小路越是往里走,你就越是不得不相信,历史的确在这儿上演过一场大规模的悲喜剧。无数的残壁断垣,在洗尽铅华后,横七竖八地躺在荒草从中。海风吹来,扑簌簌,扑簌簌,仿佛是孤魂野鬼的悲鸣,倍感凄凉。
从十九世纪始,法国人带领了一个考古队开始对DELOS进行挖掘。考古活动至今还在进行。事实上,考古队是唯一一个允许在DELOS岛上过夜的群体。我和宝儿去的时候,还看到很多考察人员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工作,其中不乏年轻的女士。我们不难想见,这群远离市井尘嚣,甘心情愿地把青春挥洒在荒芜的野外,挥洒在艰苦的开采工作中的人们,心里是怀着怎样的淡泊和宁静。我和宝儿轻轻地绕过他们,因为在这个岛上,安静是属于他们的无上的权力。
DELOS岛上盛开着五彩斑斓的野花,粉的,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远远望去如火如荼。这些野花,算是岛上唯一的装饰了,也给荒岛平添了一份韵味。大凡世间的美,不外乎两种:自然的,感性的,和文化的,知性的。在DELOS,这两种美,以独特的方式反映在这片沧海桑田间:这一望无际的花,这一望无际的海,这些埋没在沉寂中的废墟,这些沉醉在考察中的男女……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们返回MYKONOS的途中,风浪渐起。我和宝儿并排坐在楼上甲板层的右侧。宝儿的另外一边便是甲板的风口,横排坐着一队年纪不轻的女观光客。几次大的风浪起,船身摇晃的厉害。浪花飞溅着,冲到甲板上来,打湿了几个女士的衣裙。她们尖叫着跑了开去。于是,我和宝儿便裸露在风口。幸运的是,打那儿之后,风浪小了很多,再也没有大浪淘沙的险情。嗯,一次有趣的航程……
迷人的黄昏
第四乐章:富丽堂皇的合唱,SANTORINI
我和宝儿乘了六个小时的游船,从MYKONOS来到SANTORINI.因为游船启航的延误,我们比预定时间晚了两个小时。于是,一上了接我们的车,宝儿便和我们的婚礼策划人丽拉联系,告诉她我们和她当晚会面的时间,不得不从7点推迟到8点。
我们的饭店,建造在临海的峭壁上。在SANTORINI,有很多个这样的饭店,是居民在火山爆发后,从峭壁上钻洞进去,依山傍海修建的。所以,在我们的房间里,平躺在床上,无需抬头,你就能把窗外的碧海青天尽收眼底。这是宝儿在SANTORINI给我的第一个惊喜。
放下东西,出了门来。只见下面渔帆点点,海鸥翩翩。因为有8点钟的预约,我和宝儿无暇在阳台上多逗留。叫了出租,我们便来到第二天我们要举行婚礼的地方,那家被某媒体评为全世界最适合结婚的场所。咦,丽拉还没有到(希腊人的时间观念好像普遍不是太强。)于是,我和宝儿要了两杯鸡尾酒,做好准备来耐心地等待。一会儿,高跟鞋滴滴答答的声音便从楼梯口传了下来:风姿灼灼的丽拉终于出现了。
丽拉非常健谈,50多岁了还是那么精力充沛,让我和宝儿大开眼界。她把我和宝儿带到户外,外面正是蓝色的海洋托着醉得满脸通红的夕阳。晚霞也漂亮至极。丽拉随手给我和宝儿,举着鸡尾酒,来了一张特写。那张合影,便成为我们这次希腊婚礼行中最为出色的合影之一。丽拉不愧学过油画,角度和框架都选得很到位。宝儿半是调侃,半是挤兑地对我说,“哦,你也学过油画啊?”嗯,记得宝儿第一次看到我画的人物裸体肖像时,笑得前仰后合。气得我大骂:“你再笑,下次落在我画笔下做冤魂的,就不再是那个可怜的西班牙模特了!”
关于第二天的婚礼,我和宝儿没有多少疑问。一来,我和宝儿生性都很好说话,丽拉自己都承认给我俩操办婚礼真是省心;二来,宝儿事先跟丽拉在EMAIL里就有关事项已经做了交代,我自然也就没有别的需要叮嘱的。于是,丽拉便开始打开话匣子,大侃她给美国来的游客举行婚礼的趣事:
一位纽约的小姐跟她预约2008年的婚礼服务,但是以她的口气,好像她的未婚夫还没有完全敲定。于是,丽拉问她到时候未婚夫跑了怎么办?纽约小姐潇洒地回答:“预约一个理想的婚礼比预约一个理想的丈夫更为重要。”丽拉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惊诧不已(实际上,我和宝儿也被诸如此类的事情困扰过。年初定下3月23号做CIVIL WEDDING后,宝儿便开始寻找一个理想的场所为我们7月1号的婚宴做准备。结果,所有我们中意的RECEPTION SITE早在一两年前都被预约一空。不得已我们把婚宴的时间从晚上改到中午,才找到一家不错的葡萄园愿意效劳。)
一位来自北京的小姐要嫁给一位旧金山的老美。一年半前,北京小姐就开始和丽拉联系,强调她找算命先生算过,一定要在2006年的5月18号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举行婚礼。于是,两个人带着亲朋好友,大张旗鼓地来到SANTORINI。没成想,18号傍晚他们举行婚礼其间,暴雨大作3次。为此,丽拉和她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把鲜花和其他的装饰进进出出地搬来搬去,才终于把婚礼办完。
据说在雨中,北京小姐精心制作的发型和漂亮的婚纱都被打湿了,小姐也伤心地痛哭流涕。害得丽拉不停地安慰她说:“你应该高兴才是,因为整个SANTORINI岛上的农夫肯定都在感谢你,他们想必为这场雨水祷告很久了。要知道,在SANTORINI,一年下雨的日子也就3天左右。”丽拉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和宝儿捧腹不已。
梦幻的地中海色彩
第二天,一睁开眼,我就听到宝儿在窗外低吟“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哇,宝儿在吟诗,这个可不多见。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我一个鲤鱼打滚,翻身下了床,跑到阳台上。我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所有去过SANTORINI的人,都会有类似的感受:你会怀疑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画里。
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外面,还是一片万籁俱寂的世界:远处,天是柔和的淡蓝,海是柔和的宝石蓝,火山是柔和的藏蓝;近处,原本雪白的民居在朝阳中闪着淡的鹅黄,昨夜靠岸的游轮在朝阳中闪着深的金黄,而我们阳台上的花丛在朝阳中闪着鲜艳的橘红;中间,则是各种颜色,各种大小,各种姿态的海鸟,在扇动着翅膀,翩跹起舞。“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这样一副娱乐升平的山水画,谁能不心动?
我们的早餐,就在这样心旷神怡的景致中进行。实际上,我们支付的费用,包括白衣白裤的侍从,依照我们头天晚上作出的选择,在指定时间把早餐端到房间里来的服务。但我和宝儿有些不好意思,就自己去了餐厅用餐。那儿,风景也不差上下。依旧,我的早餐一套一套地上来,我则悠然地,一套一套地享用。可怜宝儿的早餐总是很简单,剩下的时间,就用来观赏我从从容容的吃相。在外旅游,我总是强调需要吃得舒服,宝儿则是要住得舒服。结果呢,付帐的时候,就谁也不要抱怨谁了。只是提前退休,然后去周游世界,的梦想在我俩这代人身上难以实现啦。
希腊岛屿上的建筑,通常以纯白为主色调,配以蓝色的门窗,也有红的,绿的等。总之,都是很亮眼的搭配。自然,少不了蓝色(也见过黄色,粉色的)的半球屋顶。整个城市,以蓝天白云做华盖,以沧海白帆做温床,赏心悦目,美不胜收。MYKONOS如此,SANTORINI更是如此。只是MYKONOS和SANTORINI两个岛的风格迥然不同:MYKONOS的清新婉约分明是让人倍感亲近的,小家碧玉的作风,而SANTORINI的华美高雅更像迷离的,大家闺秀的气质。这种差别可能缘自于MYKONOS岛上有很多民众常年生活在那里;而SANTORINI岛上少有全年候的居民,其沿海的建筑基本上全是漂亮的餐厅或饭店,只在夏季为慕名而来的游客开放。11月到3月间,人去楼空,所有的店铺关了门,SANTORINI便顿时萧条起来。
岛上的可爱建筑
和MYKONOS类似,SANTORINI岛上的街道也大都是青石板路或者鹅卵石路,走上去,如入住江南水乡,又恍惚梦里。我和宝儿用了一个上午专门在SANTORINI一小段沿海的小巷里穿行,试图走遍那段路途中每一个深藏的角落。但这也几乎是不可能,因为纵向的变数实在太多。没有走到的,就留给将来吧。反正我和宝儿约定过,每隔五年,我们就再重访希腊一次。
婚礼定在晚上8点。我们的婚纱,礼服,要么是丝质的,要么是毛质的。这一番长途跋涉过来,自然长了不少皱褶。好在希腊的劳务费较美国便宜很多,比伦敦更不用说。于是,我们早先让饭店的人帮着烫了一下,宝儿才满意。婚礼的装饰以马蹄莲为主题,这个是我们早就选好了的。婚礼的音乐,我本来想要肯尼基在他的婚礼上献给他妻子的“FOREVER LOVE”。
可惜,在岛上的音响店里没有找到CD(店主说他愿意帮我找一张旧的来复制,只收6欧元。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愿意在我们的婚礼上使用复制的东西)。于是,我最后选了一张希腊的民乐。主婚人Christina,很友善;摄像师George,南非人;摄影师, Clive, 澳大利亚人,属于难得的好人。结果证明George的摄像和编辑水平不够专业,让我和宝儿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像我和宝儿这样不施粉黛的新郎新娘也着实给了George和Clive一个不小的挑战。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我有些紧张。宝儿看起来还好。婚誓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的泪腺蠢蠢欲动起来。爱琴海,请您为我们作证:我愿意倾我的毕生,陪着宝儿一起老去!婚誓完毕,大家的掌声,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我们这才意识到,周围很多游客也都在关注着我们的婚礼,给我们的仪式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婚礼后,我和宝儿应丽拉的推荐,去了一家法国餐馆KOUKOUMAVLOS。据丽拉讲,这家餐馆在整个希腊都很有名。是否名副其实,我不敢断言。他们对食物的搭配倒确是非常独特。比方说,TIRAMISU CAKE里面竟然用了茄子!丽拉另外推荐了两家地道的希腊餐馆,ARCHIPELAGOS和SELENE,我和宝儿也都很喜欢。
地中海特有的蓝色和白色
即便你不愿意在SELENE用餐,单从观赏的角度,它也值得一去:一条长长的整齐的台阶通向它的正门(再下去,便是爱琴海),台阶的一侧,怒放着的金银花芳香四溢。站在那里观海,绝对是一种视觉和嗅觉的享受。KOUKOUMAVLOS 和SELENE都需要预约。ARCHIPELAGOS好像不需要,但我更喜欢他们的面包,加了瓜子和榛子,非常入味。
婚礼后的一天,我们约了Clive另外带我们到岛上的景点拍四个小时的照片。Clive在SANTORINI的OIA拥有一家像馆,我们进去看过,里面陈列着他的一些作品,很漂亮。每年他和他的家人在希腊过4月到10月,冬天到了,他们则回澳大利亚接着过夏天。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再理想不过了。
在OIA拍照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件好开心的事,让我和宝儿体会到岛民的淳朴和善良。Clive带着我们来到山下的海边,正要摆POSE,旁边一家餐馆的主人,端着两杯SANTORINI自产的果酒向我们走来。于是,我们对着众多游客的掌声,对着青山碧水,喝上了我们的交杯酒(突然想起,前一天在我们的婚礼上,我和宝儿只是傻傻地,简单地用香槟干了杯。周围的人,也忘了提醒我们交杯)。一个素不相识的商人,竟然愿为一对新人如此慷慨,让我感动。于是,我跟宝儿说,我们什么时候一定来这家餐馆吃一顿,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店主的善良,只为了表达我们的感激。
我们的最后一天,也确实从FIRA,我们的饭店所在地,来到OIA。可惜,因为时间和宝儿体力的缘故,我们没能走到山下。那家餐馆,我们也便没有去成,留给我们这次希腊行最大的一个缺憾。我想,那片高耸的山,那片清澈的水,当会永存;那一家餐馆,借着自然的恩赐,也当永远地昌盛去。5年后,当我和宝儿再踏上SANTORINI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去拜访它。希望那时候,给我们送酒的店主还在。
后记:从希腊回来,我和宝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夜夜串起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是经我们演绎过的爱尔兰风情的歌谣,它很遥远,也很柔细,若即若离,似雾似雨;但是只要你心怀善良,真诚和执着,便能抓住它古老的,不尽的旋律:
当我们年老了,头白了,
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
取下这部诗歌,慢慢地读;
回想你过去柔和的眼神,
回想你昔日窈窕的身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烁的炉子旁,
轻轻地诉说爱情的永恒: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飘着舞步,
在晨星中露出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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